电视资讯王的盛宴:陆川的这部电影,该翻案了?

王的盛宴:陆川的这部电影,该翻案了?

《王的盛宴》是一部宫斗片,前有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英雄》,冯小刚的《夜宴》,陈凯歌的《无极》,《荆轲刺秦王》,乃至姜文的《让子弹飞》三部曲,何平的《秦颂》。电视剧里更多,像《康熙王朝》《雍正王朝》《大明王朝1566》《大秦帝国》乃至最近火的《觉醒时代》等等。中国人喜欢历史,更喜欢借古讽今,以古喻今,拍历史当然是为了当下而不仅仅是为了重现古代。这也是中国人对历史的态度,远远不是学术研究那么简单。



陆川的《王的盛宴》,当然也是如此。楚汉之争乃至灭秦之战,恰如三国、明清戏,也是国人喜欢的话题,特别是灭秦,更是一代导演痴迷的主题。为何,三千年来皆秦政也,从秦朝到清朝,君主专制制度延续下来,成为了中华文明的底色,从此皇帝制度,官僚制度,大一统的梦想,法家的理念,就渗透到了中国的历史中,后代不过是缝缝补补,例如汉代加了外儒内法,明确了内外官制度,唐朝兴科举,宋代文人治国,明朝废除了宰相,骨架还是秦朝那一套。

从旧时代走出来的这批电影人,都有一种历史的忧思,试图和历史对话,来解答历史纠缠不断的各种悲剧。

《王的盛宴》差评很多,豆瓣至今不上六分,但重新翻出来看,服化道的精致,剧情的细密,舞台剧式的表演,还是很能看出陆川的深思。这是一部有表达的电影,当然很多人觉得闷,沉重,乏味,毕竟大家都是去电影院娱乐的,更喜欢那种快节奏,简单直白的表达,但要是简单了,也就不是历史了。历史恰恰就是那么复杂,人心就是那么难测,伴君如伴虎,权力总是让人疯狂,何况电影呢?



《王的盛宴》只能是抽丝剥茧,试图把捉到一些历史的脉络。其一,就是刘邦的发疯,历史记载,刘邦年老的时候,大杀功臣,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被他整死。燕王臧荼、颍川侯利几、韩王韩信、赵相陈豨、淮阴侯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黥布,燕王、颍川侯是项羽旧部,被杀还能理解,毕竟君主怎么可能真的相信叛徒呢?但是其他几个,则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特别是韩信,是刘邦打败项羽的第一功臣,虽说也是弃项羽而来的,但是忠心耿耿。其他没死的如萧何、张良,也都是战战兢兢。

这也是历史的惯例,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但陆川恰恰要问,这怎么就成了中国历史的惯例?电影也是着重讲了韩信被杀的缘由。他功劳巨大,却被刘邦软禁,威望甚高,却没有谋反之心,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屡屡遭受刘邦的猜忌,最终还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


那么是为什么呢?

《王的盛宴》着重回顾了刘邦攻入秦王,逃脱鸿门宴的故事。刘邦率先攻破咸阳,入了秦宫,看到巍巍都城,一下子权力欲就膨胀了。他本是个小亭长,野心有,但不大,靠着众人的帮扶,不行也得行,大家都想荣华富贵,刘邦刚不想也许不想,待看到了秦宫,自己也有强烈夺王的欲望。

而鸿门宴,则是他最深刻的恐惧,差一点被项羽诛杀,也让他从此有了心理阴影。欲望与恐惧结合,就让刘邦越来越丧失理性,对一切兄弟都不信任,乃至最后大开杀戒。就像陈凯歌《荆轲刺秦王》里的秦王,也是一个发疯的寡人。

他如此,他的妻子吕后也是如此,跟着刘邦出生入死,多次落入敌手,险些丧命,她也是一个对权力极度渴望的人,刘邦死后成为最有权力的女人,培植吕家的势力。当然树倒猢狲散,她一死,吕家势力也被刘家势力清除殆尽,毕竟,历史怎么容得下一个女人,秦始皇的家天下信仰,更是颠扑不破的信念。玩转权力,最终还是被权力玩转。当然,刘家到了汉武帝时候,还是得搞一次内讧,这恐怕也是刘邦不想看到的吧。

只是,历史的逻辑是不容人们抗拒的,大一统的秦制,已经容不下分封诸侯了。


而最初的先例,就是项羽。电影里,项羽是刘邦第一个恐惧的人。他是个贵族,年轻帅气,英姿飒爽,武艺高强,连虞姬都比吕后漂亮,他多次把刘邦的命抓在手中,又放走了他。他是起义军的霸主,信仰的也是霸业,少了秦宫,分封诸侯,将皇帝权力拱手让与天下,试图回到诸侯列国的状态,可以说是反秦制而行之。

可是历史是无情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各国早已没有对霸主“周王”般的敬畏,无不觊觎皇帝的权位,项羽也只能一次次平叛,最终自己也成了手下败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往好了说是平等主义,反对贵族等级制度,反对家天下,但这种理念是很难实现的,春秋战国的共主丧失,礼崩乐坏,带来的只是战争。诸子百家都想着重新统一,恢复和平。反对礼乐制度的道家,也空有理想,没有提出什么可行的措施。大家都是在论证如何建立一个大帝国,一个统一的世界,张艺谋的《英雄》里的大侠,也不过是谏臣而已。

往好了说,多几个王侯,多几个种,也算是平等,项羽就是这么想的,可惜带来的,只是无止境的战争。刘邦靠秦制,也学项羽搞分封,也尾大不掉,把自己害的疑神疑鬼,到了汉武帝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死了遮羞布,施行秦制,搞中央集权,才算是和平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有种,但每次只能有一个种,家天下从此就成了中国人不得不的选择,一放就乱,一收,也乱,毕竟种子有好有坏,最终还是会坏掉的,也就迎来了改朝换代,一顿收拾,姓王诞生。

这也是中国历史的可悲吧。


这种可悲,也是陆川电影的底色。这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亮色,出生入死的兄弟,英姿飒爽的英雄,相爱相守的夫妻,在大时代里,到最后都被权力玩弄。君权,就像一种魔咒,谁有了都会走火入魔,丧失人性。要驯服权力,恐怕中国人还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乃至到了民国,似乎还是如此,这个故事被很多人看成是近代的影射,倒不一定是导演的故意,也可能历史就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中国人也不是没想过方法,后代的儒生搞道统高于法统,搞宰相集权,搞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搞议会民主,搞虚君共和,最终还是刀兵相向,你死我活,终究是逃不出这个鸿门宴,这属于王的血腥的盛宴。


历史上,刘邦、吕后的施政还算是贤明的,没有什么横征暴敛,开“文景之治”之先河。宫斗大部分还是在宫廷或者战场,一般老百姓还算安稳。但这不过与民休息而已,等到他们回过头来,收拾完叛臣, 人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这盛世,终究还是盛宴。

当然,在当下,我们已经跳出了这个周期律,进入到了新的历史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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