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资讯这部韩剧颠三倒四,拯救网飞居然靠它

这部韩剧颠三倒四,拯救网飞居然靠它

路西法尔

2022年1月下旬,Netflix公布的财报显示,去年第四季度到今年第一季度付费用户的增速持续放缓。消息一出,Netflix股价暴跌近两成,还拖累竞争对手迪士尼、苹果以及三大指数一齐走低。

Netflix帝国扩张的趋势放缓不难预料,去年《鱿鱼游戏》红遍全球后,Netflix就一直在为王座寻找着接班人,在韩剧领域「乱枪打鸟」的投资策略已经暴露出Netflix内部对于盛极难续的担忧,投资人应该比观众更加盼望下一部爆款流量剧诞生。

《鱿鱼游戏》

千呼万唤中的爆款剧真地出现了:《僵尸校园》于1月29日登上了全球热度榜首位并牢牢占据着第一的位置至今,这是韩剧第二次登顶,也使韩国成为第一个创作出多部Netflix顶流的非英语国家,《僵尸校园》即将成为下一部《鱿鱼游戏》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僵尸校园》

像《鱿鱼游戏》一样,《僵尸校园》也是一部成熟的类型剧。自《釜山行》、《王国》以来,韩国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僵尸片拍摄经验,这从剧中大量扮演僵尸的群众演员的熟练程度就可以看出来。

韩影韩剧中的「反关节僵尸」具有独特的造型感,令人过目难忘,第二集伊始尸潮涌入学校食堂,导演大胆地使用长镜头来拍摄这泰坦尼克号沉没一般的壮观场面,难以想象这一场戏究竟拍了多少条才拍出理想的状态,混乱中每一个群演的走位和表演都如此到位,不管镜头对准哪一个方向,都能捕捉到戏剧性的小品。

《僵尸校园》

片中另一个值得称道的地方在于对空间的使用:由于主要戏份都发生在僵尸肆虐的校园内,调度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封闭空间的复杂性,幸存小队从一间教室转战另一间教室,他们不仅仅是通过楼梯和走廊来内部转移,也通过折叠梯和消防水龙在建筑外部移动。对于「校园」这一日常空间非日常一面的探索为剧集增加了不少趣味。

是的,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导演,你在玩镜头、玩调度的同时,千万不要忘记把剧本好好打磨一下啊!不客气地讲,剧本就是《僵尸校园》最大的软肋。

《僵尸校园》改编自韩国网络漫画《现在我们学校》,在原作的基础上编剧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因此这部原作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完结的作品呈现出与当下「新冠大流行」契合的议题,如逃离孝山市后还要面对无限期隔离的「无症状感染者」。

导演李在奎说:「为了让不怎么爱看僵尸剧的人也能愉快地观看《僵尸校园》,我们动员了各种机制。」比起原作,剧集的血腥程度大幅下降,反而增添了校园恋爱、勇救儿童的「正能量」支线甚至增添喜剧人物来冲淡「虐心」的悲情氛围。

从结果上来说,这样改编的确吸引了大量平时拒绝看僵尸片的观众,但也稀释了本片的「硬核」程度,在景修被娜延陷害变为僵尸后,剧集的残酷氛围就中断了,莫名其妙的无谓煽情令剧集中后期的基调摇摆不定,使人不时陷入「我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的困惑。

最受诟病的情节之一是女主角温召的闺蜜李朔被感染尸化四处咬人,好不容易被同学从窗口推出去,温召却拉着她的手臂不放,想表达女主重感情却只显出了她的愚善。更何况一个瘦弱的女生想要提起一个和自己体格相仿的同龄人难度不比倒拔垂杨柳低多少,就算对方不挣扎,最大的可能也是温召和闺蜜一起从窗口摔出去。

又如温召的父亲——全片最神勇的消防队员,穿过尸海一路杀到校园,却在将幸存者小队送出网球场之后将门反锁,自己壮烈成仁。

父女二人隔着门哭成泪人,观众却如坠五里雾中:有这个告白的功夫你干嘛自己不跑出来?

不过相比这两处,更能凸显《僵尸学院》中后期混乱的是学生们突围后两场遭逢失亲之痛的戏:一次是青山突围后遇到已经尸化的妈妈,妈妈被青山的同学用棍棒击退,青山却在一旁大喊「不要打了!」他不愿接受母亲已死的现实可以理解,但阻止同学出手自卫就实在过了。

同样,何莉的弟弟宇进被咬之后,何莉不忍给他最后一击,多亏南拉及时扭断了宇进的脖子,美珍却反过来要南拉向何莉道歉——在僵尸片中,这种情节通常都发生在人类刚刚遭遇僵尸,还弄不清楚尸和人区别的时候,做出这种行为的角色通常接下来就会被僵尸干掉,而《僵尸学院》的幸存者小队与僵尸搏斗了十二集之后,仍然还处在好像第一次见到僵尸的状态就很让人着急了。

退行并不能让角色显得人性化,也不能增加道德思考上的深度,只不过让人物变得混乱。

公认的僵尸电影鼻祖是维克托·哈普林在1932年拍摄的《白魔鬼》(WhiteZombie),影片灵感来自百老汇话剧《僵尸》,僵尸传说的源头则来自海地巫毒教信仰。

《白魔鬼》

在《白魔鬼》中,僵尸并不会咬人,而是受巫师摆布的没有自由意志的种植园奴隶,当种植园主把魔爪伸向路过的白人女性时,他的阴谋才被她的未婚夫挫败。

影片的结尾是女主人公恢复了神智,巫师和种植园主双双毙命,至于变成了奴隶的黑人僵尸们在决战前已经死光——这个故事既是阶级的神话又是种族的神话。当代美国所拍摄的主流僵尸片,如《僵尸国度》,基本都延续了双重神话的思路。

《僵尸国度》

但是在像韩国这样的东亚单一民族国家,种族神话没有什么市场,因为共同体的成员之间很少用种族来划分他者,划分他者的标准就是阶级。因此韩国的僵尸片喜欢讲阶级,《釜山行》中人物的善恶就是阶级性的表现,《僵尸学院》里的学校其实就是阶级社会的缩影。

《釜山行》

青山和奎男对峙时,讥讽他是窝囊废,一辈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loser,奎男对此耿耿于怀;娜延之所以处心积虑要害死景修,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瞧不起对方是「低保受」。

《僵尸校园》

阶级是霸凌的源头,奎男附和明焕等人霸凌科学老师的儿子真灿,促使科学老师研究约那斯病毒,灾难由此引发。约纳斯病毒是从老鼠的肾上腺素中提取的,有些老鼠会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主动攻击猫,科学老师希望这会让自己被霸凌的儿子变得勇敢,然而勇敢和疯狂却只有一线之隔。

由此看来,《僵尸校园》中的僵尸病毒实际上就是下层阶级集体反抗导致社会彻底失序的隐喻,这部剧集和2019年版的《小丑》是同一个主题。因此回过头来再看,调查科学老师儿子失踪案的宋刑警所说的「有些错误只有活下去才能赎罪」就充满了阶级调和的意味。

剧集里的议员和戒严司令这些真正的「高层」也迥异于韩剧中通常的标签式权奸式脸谱:脱险之后议员表现出了政治家的责任感,要求派遣直升飞机去救援学校;指挥轰炸的司令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饮弹自尽。

熟悉韩片的观众都知道韩国影视剧的「三板斧」:阶级情结、南北情结(包括美军情结)和光州情结,再和具体的类型相结合。灾难片中的《釜山行》、《流感》都是将这些配方按不同比例调配的。

《僵尸校园》也是如此:它试图对阶级壁垒森严的韩国社会进行批评,但又不打算彻底否定阶级,就难免呈现得左支右绌、进退失据。

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绪正与「新冠」大流行以来的各国的困境不谋而合:一方面民众需要政府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遏制病毒,一方面又害怕给政府扩权太甚。受感染的僵尸疯狂涌入,平静的日常被彻底摧毁,即使逃出孝山,幸存者的集中隔离地又与魔幻的现实迎头相撞,除了幻想一个善意的好人政府之外,种种矛盾实在难以调和。

在这种背景下,《僵尸校园》成为世界范围的爆款流量剧也就情有可原——这个时代的流行的作品并非那些艺术质量最高的,而是最能引发共鸣的,让人有代入感的。何时才能有拯救人类于「新冠」的特效药尚未可知,但《僵尸校园》多半能拯救Netflix下一季度的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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